土地“农转非”催热户口“非转农”调频音箱

土地“农转非”催热户口“非转农”

随着城乡藩篱被逐步拆除,新世纪前十年,农民自由迁徙所背负的制度障碍已不再沉重；与此同时,随着城镇化步伐加快和新农村建设稳步推进,特别是部分地区农地升值明显,集体经济发展迅猛,牵连其后的滚滚“红利”,不仅消减了许多农民的进城欲望,也刺激着一轮从城市向农村的户籍回流。

编者

本报记者冼伟锋

2006年大学毕业至今,湛江市霞山区海头木兰村村民陈海刚玉(化名)的最大心愿,是早日将自己的非农户口转为农业户口。

2002年,陈海高考中金榜题名,被华东理工大学录取,并按规定将户口迁至学校。大学毕业后,陈海回到湛江,户口也随之迁回村里。不同的是,户口性质由迁出前的“农业”变成了“非农业”。村里各项福利只有属于农业户口的村民才能享受,陈海被“排除在外”。

为将户口性质中的“非”字去掉,陈海多次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但至今没有获批。

昔日◥>

高价购买非农户口

为转回农业户口发愁的不止陈海一人。在湛江市坡头区南调街道林口村,也有不少村民在“非转农”之路上遇阻。

12月9日中午,林口村委会门前的农贸市场熙熙攘攘,叫卖、议价声不绝于耳,生意兴隆的档口从市场内一直排到外面的空地上。

一村民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四年前,村里还没有这般热闹。那时,林口村虽与湛江市区仅一湾之隔,但来往只能靠摆渡,效率很低。

一湾之隔两重天村民常用这句话镭射加工形容当时林口村与对岸市区的巨大发展差距。许多村民将能“飞跃”海湾,到繁华都市扎根作为奋斗目标,“非农业户口”让不少人梦寐以求。但由于当时“农转非”实行严格的指标管理,除了少数具备条件的村民可通过“高价购买”等方式圆“非农户口”梦外,更多人只能望之兴叹。

1990年代初,林口村村民李传飞(化名)也被裹挟在“农转非”的潮流之中,并最终获得成功。12月9日,他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为了能够将妻儿户口转到市区,他记不清找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而按照林口村一村干部的说法,1990至2005年期间,村中100多人转为非农业户口。

转折◥>

天堑架桥连通城乡

林口村村民户籍流动的拐点出现在2005年前后。农业税取消后,一系列强农惠农措施相继出台,挂在农业户口上面的各种负担被迅速清零。

2006年12月30日,湛江海湾大桥建成通车。由于与大桥坡头一端桥头近在咫尺,拥有14个村小组、5000多名村民的林口村一夜之间成为交通要冲。

而根据湛江市《2005-2020年城市总体规划》,林口村被规划在海东新区用地范围内。

目前,伴随着海东新区一期开发大幕拉开,林口村数百亩土地已被征收为国有建设用地。

“以前农民负担重,所以一些人不想要农业户口。”开摩托车搭客的林口村民钟金妹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取消农业税,特别是海湾大桥建成后,2008年,她便把迁出的户口又回迁村中,重新成为“农业户”。不过,一家人目前仍居住在南调街道,很少回村。

12月9日,钟金妹从南调载了一名乘客到林口村,她收了对方10元。“平时要15元。”钟金妹说,之所以如此优惠,是因为自己回村也有事。“我要去村卫生室拿药。”虽然来回有些奔波,但因为可以享受合作医疗报销待遇,钟金妹觉得并不亏。

在林口村,村委会从征地款中拿出几十万元,给每位农业户口村民购买了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和合作医疗,村民不用掏一分钱。

除此之外,属农业户口者还享有宅基地的分配权,这被不少林口村民视为端在自己手中的另一个“聚宝盆”。{Npage}

现状◥>农业户口求之难得

一系列变化令林口村民的“农转非”脚步戛然而止。捆绑着“利益”的农业户口,让许多村民放弃了对城里人身份的憧憬,转而寄望于农业户口的增值。

近五年来,户口观念的颠覆性转变开始渗透到林口村生活的各个方面大学新生再没有人会去村委会办理户口迁移手续,村中大多数年轻人也不再将拥有城市户口作为择偶的首要条件。

与此同时,不少曾将户口从林口村转出的村民又开始奔波在“回迁”路上。据村干部介绍,近几年有40多人把户口迁回林口村。

十几年前将户口费尽周折转到市区,并没有给李传飞的爱人带来一份稳定的工作。几年前,李传飞从湛江市区某国企下岗。一家人的日子并不好过。看到在城里开销越来越多,农民却能享受各种“优待”,今年初,李传飞便萌生了回迁户口的想法。

但是,李传飞“非转农”的要求被林口村拒绝。12月9日,林口村一村干部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像李传飞这种国企职工,以前只要有《失业证》就可以迁回户口,但从今年开始,根据有关部门出台的新规,“非转农”必须同时满足三个条件才能向户籍管理部门提出申请:一是失业,没有经济来源；二是村里有可挂靠的人,且必须是父母；三是村民代表、村委会同意。而李传飞父母已经过世,没有合适的挂靠人,因此不能回迁户口。

据了解,与李传飞有着同样烦恼的原林口村民不在少数。根据上述新政,符合条件的回迁户并不多。

也有林口村民对严格限制“非转农”拍手称快。“他们把户口迁回来,是为了抢利。我当然不愿意。”一位村民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

在林口村,“非转农”当下已成为敏感话题。12月9日,面对南方农村报记者的询问,大部分村民选择了沉默。一村民告诉记者,很多村民与想回迁户口的人都很熟,“不好发表意见”。

记者观察

户口成利益筹码

2003年,大中专生就学必须迁移户口的规定被取消；2005年,浙江台州以政府文件形式第一次明确表示允许大中专毕业生“非转农”。迄今,当地已有5000名大学生毕业后办理了“非转农”手续。2008年3月,广州市白云区钟落潭、人和、江高、太和等镇派出所户籍办理窗口前连续几天排起了长龙,当地大批大中专毕业生前来办理“非转农”手续。2010年,在浙江义乌195名公务员因集体“非转农”被查处……

随着依附在“农业户口”上的福利与利益增加,上述现象可能还会重演。然而,在加速城镇化步伐的当下,这样的现象似乎与官方发展思路相悖。各地在推进城镇化过程当中,出台了各种与土地政策、户籍改革相关的举措让农民“洗脚上楼”,甚至让农民带地入城。这些做法引起广泛关注的原因,无非是农民入城后的生活保障问题。没有耕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城市中如何立足?没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乡村优势,仅剩一副躯壳的农民如何在城市中就业?种种问题昭示,户籍性质的改变也好、土地回报增加也好,农民需要的是能安身立命、无后顾之忧的未来。

“非转农”成为一种独特现象,与农村特殊的政策安排有关系。假如户口不是一种身份象征,假如城乡差别不存在,那么,人们也不会因诱人的集体经济分红而争相回迁“分一杯羹”,农村大学生也不会因城市房价太高、就业难等问题而“回流”,人们也不会因户口而游走于城乡间。“非转农”带来了农村社会资源分配格局的重新调整,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回迁户和原有村民的利益冲突。然而,只要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坚冰不融,捆绑在户口上的种种利益不被剥离,类似林口村部分村民“农转非”后再海关艇度“非转农”的故事,也许还会不断重演。

进一步银杏说,户口这个怪胎不除,因户口而不断折腾的故事还会进入我们的眼帘。

冼伟锋

作者：冼伟锋